浮玉录_071 堂前认子玉为凭 灯下锢情泪作缚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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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071 堂前认子玉为凭 灯下锢情泪作缚 (第3/6页)

波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:“去,给爹敬杯茶。”

    “爹”这个字从他口中吐出,清晰无比,重重地落在寂静的暖阁里。

    一瞬间,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
    吴树整个人都僵住了,眼睛瞪得极大,难以置信地看着吴道时,又怯怯地望向主位上不怒自威的吴镇岳。他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,呼吸都屏住了,小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那声称呼对他而言,重若千钧,充满了渴望与恐惧。

    吴镇岳显然也愣了一下,捻着胡须的手停顿在半空。他看向吴树,目光中带着审视,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。这个孩子是女儿带回来的,他默许其存在,给予衣食,但从未想过要正名。长子此刻的举动,突如其来,却又仿佛……顺理成章。他看着那孩子紧张得快要哭出来的模样,心底某处微微松动。

    就在这短暂的静默中,吴镇岳的目光掠过吴树那双因紧张而颤抖、布满伤痕的小手,再看向他那双充满敬畏与渴望的眼睛,心头猛地一震。眼前这瘦小却倔强的身影,竟与他记忆深处某个几乎被尘封的画面骤然重叠——那是在一片被炮火犁过、断壁残垣仍在冒烟的焦土上,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,穿着一身不知从哪个阵亡士兵身上扒下来的、极不合身的破烂军服,浑身血污尘土,手里死死攥着一把豁了口的刺刀,站在一堆瓦砾前,用一双狼崽子般凶狠、警惕却又深藏着巨大恐惧与绝望的眼睛瞪着他,仿佛随时准备扑上来撕咬,又或是转身逃入废墟深处。那个孩子,就是年幼的吴道时。那时他刚从一场惨烈的围城中被部下拼死救出,损失折将,身心俱疲,却在废墟里捡到了这个眼神像刀子一样、仿佛生来就只为活下去的不知哪位部将或战士的孩子。他至今记得那双眼睛里的光,冰冷、坚硬,没有丝毫孩童该有的天真,却有一种撼人心魄的求生欲。他把他带回了家,洗净了脸,才发现那污垢之下是极其清俊却早熟得令人心惊的容貌。他从最初的谨慎到后来的用审视的目光观察着一切,学习着一切,仿佛一只时刻准备回归荒野的孤狼。

    一晃……这么多年了。吴镇岳在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。那个废墟中捡来的、浑身是刺的狼崽子,如今已长成这般挺拔冷硬、不动声色便能掌控全局的模样。而他此刻,正用他独特的方式,为另一个从泥泞里捡来的孩子,争取一个名分,一个……家。这算不算是一种轮回?一种冷硬外表下,不为人知的传承与……温柔?

    张佩如先是惊讶地微微张开嘴,随即眼中迅速漫上温柔而了然的神色。她看看面色冷硬却目光坚定的儿子,又看看紧张无措的吴树,最后望向丈夫,唇角弯起鼓励的弧度,轻轻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吴灼的心也提了起来。她看着小树,眼中充满了鼓励与心疼,无声地支持着他。她明白,这是兄长在用他最直接的方式,为吴树在这个家奠定名分,给予他最坚实的庇护。

    在令人窒息的几秒沉默后,吴道时再次开口,声音沉了一分:“去。”

    这一个字仿佛惊醒了吴树。他猛地站起身,因为动作太急,矮凳发出“刺啦”一声轻响。他手忙脚乱地端起自己面前那杯还没喝过的、微温的茶水,步履有些踉跄地走到吴镇岳面前。他不敢抬头,双手剧烈地颤抖着,将茶杯高高举过头顶,用尽全身力气,从喉咙里挤出一個细若蚊蚋、带着明显颤音的字:

    “爹……请…请用茶。”

    吴镇岳看着举到眼前的茶杯,以及孩子那双布满伤痕、因紧张而颤抖的小手,沉默了片刻。终于,他伸出手,稳稳地接过了那杯茶,并没有立刻喝,而是放在桌上,然后抬手,轻轻抚了一下吴树的头顶,声音比平日温和了许多:“嗯。好孩子。回去坐吧。”

    吴树心中被巨大的激动和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冲刷着,他眼圈一红,赶紧低下头,用力眨了眨眼把水汽逼回去,小声应道:“是……”然后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回自己的座位,重新坐下后,整个人还处于一种轻飘飘的、难以置信的恍惚状态,但脊背却不由自主地挺直了些许。

    暖阁内安静了一瞬,气氛悄然发生了变化,一种更深沉、更紧密的联系在无声中缔结。吴镇岳看着那孩子强忍激动、小心翼翼的模样,沉吟片刻,伸手从自己腰间解下一块常年佩戴的、温润通透的羊脂白玉平安扣,玉质油润,雕工古朴。他朝吴树招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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