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叶金枝_一、 天涯霜雪霁寒宵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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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一、 天涯霜雪霁寒宵 (第5/5页)

煮茱萸鸡汁汤饼。“吃些辛暖的,发出汗来,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柳内人也露出微笑,道:“一个昼夜不肯吃东西,可算好了。”

    汤饼呈上来,令臻不要张内人服侍,自己尽着力气死命地吃,令臻只觉得那汤饼比记忆中还要美味许多。柳内人看得满面惊骇,张内人见了,只是掉过头去暗暗拭泪。

    令臻的肚肠许久没体会过这样的温暖熨帖,连带着头脑里都昏沉起来。没待张内人取青盐来给她漱口,令臻便抱着自己温暖的肚子睡着了。

    令臻一直睡到了午后,直到昨日那位小内监引着太医来访也没有醒。

    太医垂目屏息切了脉,又望了一眼病人的容色,神情似有些疑虑。张内人忧心,连忙悄声问道:“可有什么不好吗?”

    太医不答话,只是请张内人一旁说话。

    “这一位娘子,可是服侍哪位贵人的吗?”

    张内人不解:“医正问这,却是作甚?”神皇自然是只有男宠,没有嫔御,嗣皇帝就算有嫔御,如今驾崩,早用不到人服侍了,至于高皇帝的嫔御,除了柳内人这等被抛诸脑后的还留在宫里,其余的早落发出家了。

    “若鄙人未误诊,这位娘子应是有两三个月的身孕了。”太医受舒王所托前来诊治,并不知晓病人的身份,只当令臻是舒王属意的宫人,此时见令臻瘦怯可怜,手上满是冻疮,又疑心别有故事。

    柳内人正在外间与那小内监谈话,显然并未听得。张内人只觉得自己如提在冷水盆里一般——到底是作下孽了!若是教舒王知晓了,他如何还肯再要令臻?令臻这副境况,再落到旁人手里,简直不知还有没有性命。

    张内人六神无主,拿不定主意。

    “内人如何想呢?”太医催问。太医见了张内人的神色,便知晓孩子的生父并非舒王,而是另有他人。

    此事终究是长痛不如短痛。张内人喃喃道:“自然是留不得。可是——”张内人下定了决心,退下手上一只金臂钏,强递在太医手里,“若教舒王殿下知晓,她必定没有活路了。还请医正及早拿了这胎儿,万万不要告知殿下,就当是救一条人命!”

    太医不敢收张内人的厚贿。张内人畏惧柳内人看出端倪,一时五内如焚,哀哀恳求道:“医正只当是全她一条性命!”

    太医犹豫了许久,微微叹了口气,点了点头,交代两句去了。张内人把令臻交由柳内人看护,心事重重地冒着雪去了太医署,亲自取了药回来。

    令臻醒来,见张内人煎了药,便问:“这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是为了养身子的药。郡主在雪地里受了寒,不驱了寒气,便要落下病根的。”

    令臻点了点头。她不懂何为“寒气”,她的常识并不超过七岁小儿,此时只是凭着天生的乖觉,知晓“寒气”必定是不好的事物。

    “这药苦吗?”令臻问。

    “药总是有些苦的。”张内人点头,又取出方才自药局取来的石蜜,道,“含些石蜜,便不怕苦了。”说着,拣了一块小的递在令臻口中。

    令臻尝到石蜜,神色稍稍明亮起来。张内人理了理衾枕,教令臻坐稳了,哄着令臻服药。令臻受了石蜜的笼络,并不很抗拒,温顺地吞了药。

    令臻略微退了烧,又提起先前的话端:“哥哥呢?他去哪了?”

    “可怜的孩子。”张内人摇了摇头。生作女儿家,终生不得自主,有千万种坏处,落在帝王家,反成了好处。

    “他还在吗?我哥哥还在吗?”令臻自张内人的沉默中敏锐地寻到端倪。不知为何,张内人的沉默令她想起那个哑巴小内监的沉默。

    “在。”张内人微微叹息。

    “那他为什么不来寻我呢?”令臻问。

    “郡王和郡主一样,也须休养身体。休养好了,才可见面。”

    令臻点头,道:“我服了药,很快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张内人心中酸楚,别过脸去不看令臻。

    到了当天夜里,令臻的肚子绞痛起来,捱到四更光景,暗红的血连着她的罪孽一道淋漓地落了下来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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